当前位置: 巴西 >> 自然资源 >> 这座城市记录着留存于建筑中的历史
塔什干位于中亚大草原之上,欧洲大陆与中国之间。这个丝绸之路上的枢纽城市曾接连不断地遭受过阿拉伯人和波斯人的入侵、成吉思汗的征战(年)以及沙俄的殖民统治(年),城中混居着哈萨克人、塔吉克人、土库曼人、布哈拉犹太人和阿什肯纳兹犹太人、朝鲜人、乌克兰人、波兰人、德意志人以及日本战俘。年苏联解体后,乌兹别克斯坦实现了独立,塔什干成为了首都。
宽阔的台阶从地铁站一直延伸至塔什干独立广场,广场旁的大理石柱廊上矗立着一尊象征和平的鹳鸟雕塑
人们的身份认同,通常都是由那些至少能够持续存在的类似基因共同塑造的,例如语言、英雄与史诗、建筑、食物、服饰、宗教等等。但就乌兹别克斯坦而言,几个世纪以来,这些元素都在经历着不断地调整和变化。在塔什干这个拥有万人口的城市里,这一点最为明显地体现在了建筑上:在这里,你可以找到至少五个不同时代的城市遗迹以及与之相对应的五种建筑文化,其中最古老当数传统风格的城墙,紧随其后的是沙俄时期作为殖民城市的遗址,接着是斯大林时代留下的建筑。如今,塔什干正忙着抹去苏联第二次建筑浪潮时期在这里留下的印记,而那些新建成的闪闪发光的白色大理石建筑,则让它看起来似乎更像是海湾地区的某座城市。可悲的是,它正在以一种毫无生气的方式,试图找回乌兹别克斯坦传统中的穹顶、柱廊和装饰,从氛围紧张的超市,到沉闷无趣的会议中心,所有新建筑都被统一进了这种风格。
乌兹别克斯坦酒店(一楼的咖啡吧)这家酒店建于年设计师为IlyaMerport、L.Yershova和VRashchupkin
这场逆行的现代化热潮正在抹去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最有趣的那些建筑实验成果,当时的苏联层意图在中亚建立一个马列主义的“巴西利亚”。不过,其中的一些经典之作还是作为地标被保留了下来,例如年建成的乌兹别克斯坦酒店,这是苏联现代主义建筑中的杰出里程碑之一。在上世纪70年代初那个极度狂热的时期,文化自由在这里几乎成为了一种可能,塔什干甚至还举办过一年一度的国际电影节,而招待各国电影人的便是这家酒店。据传,一些持不同政见的导演还曾在电影节期间引进了展现敏感议题的影片,而这些题材此前都是被禁止的。今天,乌兹别克斯坦酒店的咖啡馆至今都还在停业中,只有几个面无表情的印度少年在这里喝着大玻璃杯盛装的本地啤酒。
乌兹别克斯坦酒店弧形的立面采用传统建筑中的装饰格栅
作为苏联曾经的实验文化中心,塔什干往日的活力在Ilkhom剧院依然有所体现。这个剧院是由激进派导演MarkWeil在年创办的。年,MarkWeil被杀害,但所幸这个剧院保留了下来。就像附近的Navoi歌剧院一样,Ilkhom剧院也诞生于苏联现代主义最具创造力的时期,有着纪念碑式的混凝土礼堂。如今,剧院的混凝土墙已经开裂,装饰喷泉也已被关闭,但最初的建筑理念仍然清晰可见。
然而,许多同样令人印象深刻的建筑已经被拆毁。Rossiya酒店被改造成了沉闷笨重的GrandMir酒店,而Moskva酒店也不太可能留存下来。Moskva酒店于年开始营业,由VladimirSpivak设计,共有24层,按照塔什干当地的标准,这已经算是一栋超高层建筑了。三角形的建筑平面布局由三个圆顶塔楼围成,从这里可以俯瞰到Chorsu集市的圆顶。这个著名的集市大厅是由VladimirAzimov和SabirAdylov在年代设计的,其圆顶部分铺设着绿松石色的瓷砖,远远看去像是一个巨型飞碟。年夏天,乌兹别克斯坦从一名土耳其开发商那里收回了废旧的Moskva酒店,并开始寻找新的业主。据说这是因为该名开发商未能履行对酒店进行修缮的合同条款。从那以后,这座大厦破败的躯壳就隐匿在了一块巨大广告牌的背面。
塔什干木偶剧院由ValeryKuzlyanov在年设计,建筑外部装饰着彩色饰带,正前方设有一个立柱,上面是一个金属制成的“舞台”,机械操纵的雕像小人会在这里预告下一场演出
曾经雄伟壮观的政府中心大楼如今也已面目全非。这栋大楼最初是由建筑师BorisMezentsev在莫斯科设计的,他从斯大林时代开始就已经为苏联工作,随后又经历了赫鲁晓夫和勃列日涅夫时期,可以说是成功迎合了这几位领导者截然不同的建筑需求。Mezentsev设计的部长会议大楼位于列宁广场的一侧,整个建筑像是一块无限延伸的混凝土厚板,飘浮在V形的混凝土柱上。自乌兹别克斯坦独立以来,这片区域已被全面重建,Mezentsev的建筑也消失在了橙色的镜面玻璃和白色大理石下。
贴木儿广场一侧是新建成的国际论坛宫
就连这里的官方语言也没能一直保持不变。乌兹别克斯坦曾在长达几个世纪的时间里使用过阿拉伯语,并在年改用了一段时间的拉丁字母,之后,斯大林清算了资产阶级民族主义知识分子,并将西里尔字母强加给了乌兹别克人。独立后,乌兹别克斯坦恢复了拉丁文字,虽然在塔什干,你仍可以看到用西里尔字母书写的标志——俄语和乌兹别克语混在一起,常常让人搞不清楚。不过,乌兹别克的烹饪风格却一直都很“彪悍”,比如凯悦酒店餐厅的招牌菜:手工面配水煮马肉。
苏联是反帝国主义的,另一方面,它又无法回避乌兹别克斯坦曾是殖民地这个事实。因此,为了把对乌兹别克斯坦的统治合理化,苏联官员决定把15世纪的诗人AlisherNavoi塑造成自己的宣传工具。尽管Navoi来自一个贵族家庭,且出生在阿富汗,但莫斯科方面还是把他打造成了乌兹别克斯坦无产阶级的偶像。他被誉为是可以与莎士比亚和但丁齐名的文学天才,富有同情心和远见,曾预言过社会主义乌兹别克斯坦的到来。塔什干几乎所有和文化相关的事物都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包括歌剧院和城市主干道。后苏联时代的乌兹别克斯坦又把帖木儿列入了民族英雄的行列——ChristopherMarlowe所著的《帖木儿大帝》就是以他为主角。尽管历史上的帖木儿具有种族灭绝倾向,但人们还是在乌兹别克斯坦酒店前为他建了一座骑马像,相同的地点还曾竖立过马克斯、斯大林以及沙俄草原总督区第一任总督KonstantinvonKaufmann的半身像。
塔什干议会大厦与白色的小清真寺
仔细观察塔什干的地铁系统,你就会对这座城市复杂的文化构成有一个更加全面的了解。塔什干地铁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运行,但看上去却要更加古老一些。例如,独立广场站虽然在年才开始投入使用,但它却会带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像是从20世纪30年代的莫斯科直接挪用过来的。它坐落于曾经的列宁广场旁,尽管十层楼高的列宁青铜雕像早已被拆除,但雕像下的大理石基座却被保留了下来。基座顶部现在放置着一个金色的球体,上面雕刻着乌兹别克斯坦地图,而基座底部却十分突兀地雕刻着一组圣母子像。地铁站的外部覆盖着桃红色的大理石板,上面有一块巨大的浅浮雕铜屏,其中,欢乐的乌兹别克人正挥舞着他们的长号(karnay)——这种10英寸长的铜制庆典乐器对乌兹别克斯坦来说,就像风笛之于苏格兰——铜屏两侧雕刻有跳舞的少女和挥舞着旗帜的市民。
Chorsu和Pakhtakor地铁站。不久之前,塔什干的地铁系统还是禁止拍照的,它们的内部结构被政府视为机密,因为这些地铁站在战争期间可能会被用作防空洞
进入地铁前,你要先和穿着制服的票务员协商好(票价索姆,约10便士),进站之后,映入眼帘的是华丽的白色大理石柱、光彩夺目的枝形吊灯,以及外观如同放大版锡制玩具的地铁列车,让人联想起苏维埃的童年。在这条地铁线上,你还可以找到BuyukIpakYuli(伟大的丝绸之路)这一站,但它以前的站名是MaximGorky(马克西姆·高尔基)——斯大林最喜爱的小说家。不过,俄罗斯给这座城市留下的印记并没有完全消失(这里仍有20%的人口是俄罗斯族):咖啡馆供应着各种伏特加;最受欢迎的冰激凌店仍叫Moscow;出于某种原因,提供上门测谎服务的俄语公司也在这里有着很大的市场。这条线路上仍保留着Pushkin(普希金)这一站。然而,两个以苏联时期的乌兹别克民族英雄(其中一位是红军将领,另一位是获得斯大林奖的地质学家)命名的车站,却被官方从塔什干的地铁线路图上抹去了。一个与试飞员ValeryChkalov相关的命名也是如此——他曾驾驶着一架TupolevANT-25飞机,首次完成了从莫斯科到温哥华的不间断飞行。
夜晚的塔什干地铁站
年,沙皇亚历山大二世攻陷塔什干,试图从侧线包抄英军,以控制通往阿富汗和印度的通道。沙皇军队占领了这座建立在沙漠边缘、依靠运河维生的城市,城内有泥砖砌成的小巷、清真寺和集市等。沙俄抵达这里之后的第一步是建造一座堡垒(现已被拆毁),接着便是在塔什干老城旁建设一座新城,尽可能地以莫斯科为蓝本。年,当一条铁路通过这里把俄罗斯和它荒凉的东部连接起来时,塔什干已经有了在街上行驶的电车,一座为沙皇尼古拉一世流亡的孙子修建的宫殿,以及一座16世纪风格的俄罗斯东正教大教堂。年,塔什干设立了国家图书馆,接着又修建了天文台、博物馆和几所学校。那个时代的遗迹如今依然存在,比如古典风格的豪宅和音乐台,体现了新旧两城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
人民友谊宫,乌兹别克斯坦艺术家联合会展览馆两个塔什干地标性建筑亦见证了乌兹别克斯坦的历史
斯大林上台后沙皇时代很快告终,但他承认,沙俄的确建立起了一个从芬兰一直延伸至太平洋的帝国,而斯大林也决心要牢牢控制这片广袤的疆土。莫斯科方面采取的第一步措施便是投入大量资源,使苏维埃政权下的塔什干比沙俄时期更加令人影响深刻。在苏联卫国战争期间,塔什干的人口翻了一番,因为很多苏联工厂都撤离到了这里,以躲避入侵德军的袭击。此外,苏联还实施了一项错误的战略决策:人为干预了咸海水源的进出。这项措施虽然给乌兹别克斯坦的棉花种植带来了灌溉水源,也有利于塔什干城的绿化,但它却对咸海地区的生态环境带来了灾难性的后果。
帖木儿博物馆前的广场以及塔什干林荫道的开阔与明朗皆为这座城市的建筑营造出独特的气质
二战结束时,塔什干已经成为了苏联的第四大城市,而斯大林也下令在这里建起了各种新文化机构。其中最宏伟的当数AlisherNavoi歌剧院,其设计者是莫斯科建筑师AlexeyShchusev——列宁墓和克格勃总部也是他的作品。这个项目属于塔什干城市规划中的一部分,斯大林希望在这里建起一条条苏联古典主义的林荫大道。歌剧院正好可以形成广场的一侧,广场上还设有绿树环绕的精美喷泉。这个设计巧妙地将古典建筑与乌兹别克传统建筑中的元素结合在了一起——后者的精美与斯大林时代建筑中常见的压迫感截然不同。
现乌兹别克斯坦历史博物馆,即年建成的前列宁博物馆,设计师为YevgenyRozanov和VsevolodShestopalov建筑外部采用的混凝土装饰格栅借鉴了乌兹别克传统的pandzhara遮阳板
斯大林的继任者赫鲁晓夫不但在政治上全面否定了斯大林,还批评了斯大林时期的建筑风格。在赫鲁晓夫的领导下,塔什干呈现出了更加现代的面貌,例如新建的ZUM百货商店,以及为乌兹别克打造的新总部。不过,这座城市最大规模的一次建设热潮还在后头——年4月26日清晨,塔什干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一般来说,里氏5.1级的地震只会被定义在中等强度,官方公布的死亡人数也只有15人。然而,苏联当局却宣称这是一场重大灾难。新上任的苏联领袖勃列日涅夫承诺,塔什干将很快得到重建。不管是出于政治原因,还是出于实际需要,在官方报道中,这场地震使多达30万的塔什干市民无家可归,80%的城区遭到了毁坏。
从居民住宅到塔什干宗教建筑TeleshayakhMosque其立面的花纹继承着乌兹别克传统的血脉
勃列日涅夫希望借这个机会重新展现自己的创新思维——因为在冷战的最后阶段,随着身体的逐渐衰老,他在这方面的声誉已不复往昔。通过将塔什干打造成苏联在亚洲地区的先进城市样板,他可以向不结盟国家展示另一种诱人的资本主义替代式选择。与此同时,他还可以通过这些举措加强乌兹别克人对苏联的忠诚,消除宗教对塔什干老城区的影响,而方法就是把大量的神职人员从清真寺中转移出去。勃列日涅夫的最终目标是整合新旧两城,使它们成为一个更庞大、更现代化的塔什干。
俯瞰塔什干,其中塔什干电视塔尤为醒目
于是,塔什干新建了大学、政府区、电视塔、剧院、中央邮局和火车站,还有电影院、体育馆和木偶剧院。此外,政府还建造了大量新住房,其中大部分都是以预制混凝板建成的十层建筑,装饰着大型瓷砖壁画和几何形遮阳格栅。勃列日涅夫时期的建筑展现出了各种各样的风格,除了严肃的苏联现代主义之外,还有当时那些更加时尚的建筑风格——后者显然是受到了建筑类杂志的影响,因为这些杂志已经开始刊登某些西方建筑师(比如JamesStirling)的作品。除此之外就是取悦大众的风格,比如塔什干马戏团和Chorsu集市镶满瓷砖的圆顶。这一时期最有趣的新建筑是由AndreyKosinskiy和GeorgyGrigoryants设计的公共浴室,看上去像是古典风格的现代版本,很可能是受到了《星球大战》第一部中沙漠定居地的启发。
城市花园中展出的一幅画,描绘的是著名的Chorsu集市
今天的塔什干是一个刚刚从数十年的封闭中苏醒的城市。免签政策为这里带来了更多的游客,政府也比以往更具服务意识,而一定程度上的与世隔绝,恰恰使它没有受到大众旅游的侵蚀。尽管腐败和体制正在阻碍着一些地区的发展,但这里仍有绿意盎然的公园、音乐台、咖啡馆和冰激凌店,而这些都在不断地提醒着人们,前资本主义时期的市民生活是多么纯朴简单。露天市场的人行道上出售着画工拙朴的油画、茶具和红军纪念物。近期之内,这一切都不太可能改变,但如果塔什干不去学着珍惜历史留给它的宝贵遗产,那么终有一日,它也会失去自己的光彩与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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